柳沐寒纠结要不要回老家过年。
很小的时候,他每隔几天就要问“妈妈怎么还不过年呀”,可长大后却总抱怨说“怎么又过年了”。
可能是习惯了攀比的缘故,他认为回老家过年和同学聚会一样,不是炫耀做了多大的官、有多大的权力,就是吹嘘做了多少项目、能赚多少钱,更俗气一点还大吹特吹睡了多少女人。
但准失业的他什么也没有。
人不怕一直贫穷,怕昨天还腰缠万贯,今天就沦为了乞丐。为此,才年仅四十三的他,竟犯起了老年失眠症。
夜幕降临。
他洗漱了下就出了门。要换作以前,他会约上三五好友,大吃大喝一顿,然后再去洗个脚;但如今的他,只想躲在陌生的地方,过着不为人知的生活。他提了提衣领,向烟柳路拐去。
这里是夜生活的另一番天地。
在没有“扫黑”之前,随处可见扎堆玩手机的女孩。她们大多二十四五岁,小点的也就十四五六,超过三十的很少。因此,时不时就会有车子停下来寻花问柳。
三年前的一天夜里,柳沐寒就见过这样一幕。记得是一辆破旧的轿车,里面塞了五六个男子。“我们人多能不能少点?”副驾驶室的男子用在菜市场买菜的口吻问道。于是,女子让步说:“最低300。”可男子却继续砍价道:“再便宜点200。”女子回了句“那你去找200的”,就悻悻地走开了。“一群穷逼。”她对姐妹们说。于是,大家又继续玩起了手机。
不过,现在的烟柳路却很冷清。
柳沐寒提了提衣领,快步走进了三妹足疗店。店里加上老板就两名技师,服装不像大店是统一的。要换作以前,这样的小店,他看都不会看一眼。
“老板洗脚还是?”大龄女技师问。
“先看看。”柳沐寒说。
他拿起电炉桌上的项目单,从上至下来回看了两遍,最后选了个叫“帝王足疗”的项目。在大龄女技师的带领下,他来到一间昏暗的房间。“能不能换个技师?”他怯声地问。大龄女技师笑说:“当然可以。”没一会儿,进来了位年轻女技师——二十一二的样子,化着淡淡的烟熏妆,估计有一米六二,穿着紧身的牛仔裤,和着灯光倒有几分姿色。
“力道够吗老板?”
“可以再重一点。”
“老板看起来好眼熟。”
“来这种地方的人都一个样。”
见柳沐寒闭上了眼睛,年轻女技师停住了话语。
“老板的肠胃不好。”
“……”
“可以做个大保健。”
柳沐寒没有接话。
“来这的好多客人,都说我们的保健好。”年轻女技师顿了顿说,“这久查得严,好多店都……有些项目,不在单子上。”
“怎么收费?”
“300戴套。”
于是,二人从后门出了店。
“怎么还不到?”
“在三楼快了。”
二人走进黑乎乎的房间。
“你快一点。”
“……”
“超过15分钟得加钱。”
“马上。”
二十分钟后,柳沐寒从侧门走了出来。他摸了摸裤子的拉链,然后提着衣领快步离开了。
路上的车子和他一样荒诞。
他刚走出出租屋的四楼楼梯口,就看见了楼道尽头站着三个人——有种不好的预感。在迈开步子前,他深呼了一口气。
三人走了过来。
“你是柳沐寒吧?我们是市公安局的。”高个男子说着,向他出示了警官证件——上面写有“月疏桐”三字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
“可以进去吗?”
“里面请。”柳沐寒挤出笑容说。他其实想说“太晚了”,但终究没有真实地表达出来。
四人在客厅落了座。
“买进了多少股票?”月疏桐问道。
柳沐寒转了转茶杯。“我真没挪用集团的公款。”
“周小果、南宫沉月都很熟吧?”
“小果是集团的执行董事,大家都称呼他‘小周董’,但他平时很少去集团。和他见面的机会很少,私下也没多少往来。”柳沐寒看了看月疏桐说,“他对男的都很冷淡——男人嘛大都这样,何况他是有身份的人,只有女人才能凸显他的地位。至于南宫沉月,那就算不上熟了,只在雪董家见过一两次,模样长得很好,但对人情世故冷淡了些。”
“周小果和集团的人相处得怎么样?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柳沐寒转了转茶杯说,“他是雪董的公子,大家都很敬他。他倒也没什么架子,就是做事懒散了些。当然,集团是他家的,这点特权算不得什么,大家不会有意见的。总的来说,处得还不错,尤其和女同事。”
“集团内有没有和他走得很近的女性?”
“这个……”
柳沐寒有些犹豫。
“都敢炒老板了还怕什么?”
柳沐寒强颜一笑说:“他刚到集团的时候,隔久就会传出一些灰姑娘的故事。不过奇怪的是,那些曲线逐梦的女孩,非但没有得到升迁,反而一个接着一个地辞职了。一次次之后,类似的绯闻就渐渐地销声匿迹了。”
“就没人闹过?”
“每次都风平浪静。”
“他对你这位前辈怎么样?”
“每次相遇,他都有说有笑的。但估计是年龄的问题,我们就是玩不到一处。”
“你对南宫沉月了解多少?”
“只知道她是雪董的养女。”柳沐寒见月疏桐盯着自己,于是想了想接着说,“听一些同事说,她一直和闺蜜住在外面,好像和小果的关系很不寻常。”
月疏桐看向窗外。
“周雪是个怎样的女人?”陈远接过话问道。
柳沐寒用手梳了梳稀疏的头发。“雪董气场很强大。”他两手紧扣说,“时时不怒而威。不过,私底下她很随和,只要逢年过节什么的,她都会邀请大家去她家玩。”
“福利还是政治任务?”
“除了管理层外,她也会邀请一些自己赏识的新人。虽表面上不算什么政治任务,但实际上也差不多。年轻的男同事都怕过节,因为搞不好既得罪领导又惹怒女友。”
陈远微微一笑。
“怎么想到辞职?”
“我妈病了需要人照顾。”
“和周雪是多久认识的?”
“有十多年了吧。那时建月还没……还是个小公司。”
“公司是被她收购的?”
“是她救了公司。”
“可现在看到不到‘沐阳地产’了。”
柳沐寒一口喝尽了余下的茶,起身又重新泡了一杯。“陈警官为什么这么问?”他放下茶杯说。
“听说你是因钱的事才要辞职的。”
“是她告诉你们的吧?”柳木寒冷笑道,“你可以怜惜一个女人,但千万别轻信她的花言巧语。”
月疏桐笑了笑。
“男人也一样。”
“……”
“案发当晚你在哪里?”
“吃过晚饭后,我顺着长安路走了个来回,就回到了这里的出租屋。”
“一个人还是?”
“喜欢一个人。”
柳沐寒的食指一直在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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