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实话,长这么大我还真的没有在医院呆过。
即便是病了,也是小感冒,去附近诊所看看完事。
母亲去了乡坝头,这倒是顺了我的预料。想她在这座大城市也是呆不下去的,因为各种生活习惯的不同,还有她在这里熟悉的人根本就没有,离开未必不是好事。
只是母亲离开了,我就没法在她面前尽孝,这倒是一大遗憾。
我现在是没法去找她,就是想要看,也只能是大好康复后才能去。
旭阳衣不解带的照顾我,可以说是无微不至。
偶尔旭阳也要去惠一媛看装修的房子,她说进展顺利。还特意的拍照,然后给我看。
我看着也挺满意的。眼脸肿胀,纱布还不能拆下,看东西有阻碍,医生也叮嘱不能用眼久看。
然后我大多数都是闭着眼。
只有吃饭的时候,旭阳送来饭菜,才能稍稍睁开眼吃饭。
其他时候我都是闭着眼,在药物的作用下,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的。
这天,我再次因为药物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睡着。
然后有感觉,我躺在一个滑动的床上。床哗哗的朝一个地方滑动,但床的前后左右都没有人操作。
我慌神了。
想起身,不能够动。
滑动的速度在加快,无形中好像有一百只手,抓住滑动床朝前推。我好冷,恐惧,紧张,内心深处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。究竟不知道这床要滑到什么时候,到什么地方才能停下。
我张嘴喊旭阳。
喊也是枉然,整个空间就只有我一个人跟这张滑动的床。
四周冷冰冰凉飕飕的,我这是要去地狱了吗?
可也没有看见地狱鬼史出现啊。
就在这时我有觉得滑动的床在转弯,然后砰地一声,进入到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。
好黑——
黑在吞噬我的灵魂。
无比恐惧中,各种可怕的想法争先恐后冒出脑海。
我要死了吗?
突然这么想,舍不得很多人,很多事。
特别舍不得旭阳,还有母亲。
我陆朗怎么可能这么短命?记得小时候,爷爷带我去逛街,随便找了一个算命先生。
那算命先生卖关子要爷爷先掏钱才能给我算命。
别人算命都是算了给钱,偏偏我的命,算命先生别出心裁要求先付钱,后算命。
这算命先生用的就是欲擒故纵之计,但那个时候我是不懂事,也不懂算命搞什么花招。
所以爷爷中招,因为算命先生的这话,掏出他舍不得花掉的钱,给我算了一卦。
算命先生说我将来是一个非富则贵的人。
这么好的命,怎么可能短命之人?
可目前我的状况实在是不好。
这里比地狱更可怕啊!太安静,太黑,阴风阵阵。就在我各种乱想的时候。屋里突然亮灯,接着闻到一股奇怪就像福尔马林的气息。
我转动脖子,惊奇的发现自己脸眼都好了。
转动脖子看见,屋子里很多靠墙的柜子。
然后一张床跟我并排放着,床上有一个人,被一张白色的被单盖住。
这是什么地方?仔细看,想了想,明白了。
这里分明就是停尸房。真的,真的是停尸房。
靠墙的不锈钢柜子里,装的全是死人,是冰冻死人。
而紧挨着我的这张床上,盖上被单的也是死人。
可是我没有死吧!
既然我没有死,怎么就被送到停尸房来了?又惊又怕,我下地,战战兢兢地伸手揭开紧挨着我这张床上,覆盖在死人身上的被单。
在揭开被单的时候,我脑子里假设了很多张各种恐怖表情的面孔。
或者说是狰狞可怖的,是女人,上吊死了,舌头很长。更或者是车祸死了,一张脸稀烂,面目全非。
还有就是水淹死的,浑身肿胀,跟二姑妈的死相很相近。
这些假设都是根据被单上厚重的血渍来推测的,可万万没想到的是,我揭开被单,看见的都不是我想象中的面孔。
而是一张,我曾经特别亲切,万分舍不得的面孔。
“妈……怎么可能是你?”母亲平躺在床上,脸上,涂满红颜色就像涂料一样的东西,眼眉骨处有一个血窟窿,涓涓血线在缓缓流出。
怎么可能?不可能,这不是真的。我后退,后退——
突然,死了血流满面的母亲,一下子坐起,冰凉的手一把抓住我说:“郎朗小心,他来了……”
我去,一个激灵,猛然惊醒。
自己还是在病床上,还是原来的病房里,窗口~~射进来的光,让我不得不半眯眼。认真,看屋里,旭阳不在,床头柜上摆放了有水果,还有鲜花。
看来我昏睡的时候,有人来看我了。
但——我稍稍能动一下。抬起手,看手腕,手腕上一道清晰的捏痕,惊得我瞪大眼,痛感迅捷袭来。
不得不放松,这道捏痕,还有手腕清晰的捏握冰凉感,是那么真实。就好像母亲刚刚在床边,真的捏了我的手腕。
“旭阳……旭阳……”我大喊。几乎喊破喉咙,才从外面传来旭阳的应答声。
旭阳推门进来。漂亮的素颜脸,简洁好看的穿着,那么真实的画面。然后亲切的询问:“又痛了?”
我没有答应,只是木然的看向门口。
很希望母亲这个时候出现,她怎么能不来看自己的儿子。
母亲你到底怎么了。
“陆朗你怎么啦?”旭阳看我异常的神态,吓坏,一边摸我额头,一边耐心的询问。
“你老实告诉我,母亲真的回乡坝头?还是出什么事了!”
我问,旭阳一下子愣住,收回手,在沉思的样子。
“果然,母亲是出事了,你怎么能哄骗我?说她会乡坝头……”
“陆朗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,你母亲她真的……在乡坝头……”我很清楚的看见旭阳眼眶乏红,在极力忍住眼泪水出眼眶的样子。
“啊啊啊啊……你为什么要这样编故事骗我,我母亲到底怎么了?”我发怒,掀开被子,使劲的抽那只骨折的腿。
旭阳看见我这样,吓住,边哭边说:“陆朗,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,你这个时候需要冷静,安静休养,我怕你接受不了……所以才对你撒谎了。”
“不……不会的,不是真的,我妈她没事在乡坝头好好的。”我自言自语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万分愧疚,指责,却让我几乎失去了控制,面对旭阳,眼泪汪汪的样子,我极力忍住爆发的情绪。
然后,假装很冷静的问:“她到底怎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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